“考研985也白费，今年秋招第一学历差就像留了案底”

今年进入秋招季后，与招聘相关的热搜与吐槽就没停过。

毕业生们在求知问题上的焦虑如同蛛丝，断断续续但密密麻麻地缠满了这个秋天，几天前在第一学历问题上集中爆发。

@法制日报采访报道了秋招中的第一学历歧视现象。

有即将从北京某985高校毕业的研究生，“因为本科毕业于一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院校”而被企业连续拒绝。

有互联网大厂的HR向记者直言，他们招录部门产品经理要求研究生，第一学历门槛是211，核心部门第一学历门槛是QS100（世界大学排名前100）。

这些细节引发毕业生们的集体吐槽，“我只是高考没考好，却仿佛像留了案底”。

以及对一些岗位出现无上限学历膨胀的无语愤怒：“什么阿猫阿狗工作都敢张口QS100了”

热搜底下不乏职场人疑惑，第一学历歧视现象被骂了很多年、并不是最近才出现，怎么今年讨论度这么高？

这或许是因为，23年毕业生们所感受到的秋招压力的确不同以往。

01

“我仿佛是骆驼祥子（秋招版）”

@法制日报的报道里，那位因本科学校被歧视的女生讲述了一个戳中不少人的细节：

她高考失利，进入大学后学习极为刻苦，拿到了国家奖学金，成为了该校首个考入北京某985院校读研的学生。

当时她很自豪，很多学弟学妹都说自己让他们看到了无限可能。

可这份自豪与可能性，却在秋招的一次次受挫中被消磨。

一家企业的HR直接问她：“你本科毕业于XX大学，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并在简单寒暄几句后，把简历递回她的手里。

许多同样经历过刻苦考研的网友为她“不再自豪”的心态改变而共情。

两三年前掀起的考研热潮中，人人都把考上研究生称为“上岸”、形容成某种苦难的终点。

而今年的毕业秋招却让人发现，岸上仍有岸。

落差之下，难免不甘。

更多毕业求职者虽然没有经历考研痛苦，但却同样被这段经历中的“落差感”击中。

“哪怕事前做出各种计划，秋招进展却不如预期”成了不少人的共通体会。

今年许多秋招贴中，毕业生们都自述感受到了相较以往更肃杀的就业氛围，又或是更不加掩饰的不合理要求。

有人体感今年学校双选会的企业数量不如往年，现场僧多粥少，求职学生多、适配企业少。

有人默默疑惑自己投出的简历毫无进展，甭管是进入面试的好消息还是遗憾婉拒的坏消息都没有。

觉得自己的秋招仿佛暂停了。

还有人吐槽需要先实习再给offer的情况似乎越来越多。

一般来说，大多数毕业生们通过层层笔试面试选拔争夺的是正职名额。

由于秋招时间点距毕业时间点较远，有的公司会提出拿到offer后先进行实习兼职的附加条件，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确定毕业后正职录用。

而“先实习再给offer”的情况下，相当于毕业生们只是在为一个实习名额竞争，有没有录用机会还是未知数。

这对求职者而言，是场沉没成本更大的赌博。

很难说这些吐槽到底是老生常谈——每年的毕业生都觉得自己最惨。

亦或是今年真实就业市场的一点残酷风声。

智联招聘发布的《2023年三季度人才市场热点快报》显示，今年三季度招聘职位数最高的行业是专业服务/咨询，占比14.5%，远超其后的互联网、房地产、计算机等行业。

报告对此现象的分析是：

经济恢复期企业用工谨慎，通过外包形式降本增效成为众多企业的需求。

今年的秋招市场未必是最惨一届，但肯定也算不上形势大好的一届。

一位正在经历秋招的毕业生，以骆驼祥子自嘲自己目前的处境：

每天投递简历但收获有限。

既怀疑是大环境不好，又怀疑是自己仍然不够努力，双重焦虑。

尽管每一届毕业生都需要面临走出大学象牙塔、在求职中经历拷打的过程，这是所有人必经的考验。

但今年毕业生们所感知到的秋招季，似乎露出了更为清晰的獠牙。

02

秋招岗位的筛选条件

再离谱下去该算八字了

招聘市场往往一体两面，和毕业生们吐槽学历被严格挑选相对应的是，今年也有不少公司负责人发帖感慨：

“怎么这么多高材生来应聘。”

在职员工惊讶于部门入职了211大学应届生，明明自己所在的是夕阳制造业。

而公司的应届生入职工资统一为5000多，不理解为何名牌大学学生会看得上。

小公司老板描述自己在第三方招聘软件随便发了个帖子，一天能收到几百条求职信息、根本看不过来。

简历中不乏985、211院校在读，她自己都忍不住咋舌“我何德何能”。

求职方的吐槽、招聘方的感慨，无不指向今年秋招竞争压力不小的猜测。

2021年9月曾有网友在教育部互动留言提问，专升本毕业后的第一学历是专科还是本科。

教育部的答复是：

学历是指人们在教育机构中接受科学文化教育和技能训练的学习经历，国家教育行政部门相关政策及文件中没有使用“第一学历”这个概念。

但就是这人造出的“伪概念”，成为了秋招应聘中实打实存在的门槛。

而在实践中，五花八门的应聘门槛隐隐有了愈发细分的趋势。

与网上应聘者、HR们亲历的招聘门槛相比，登上热搜的“第一学历”歧视甚至显得有些初级。

因为它在一些公司的应聘考验流程中只能算是初筛，此后还可能存在更多细化的筛选。

有担任人事工作的网友分享，部分公司使用的招聘系统本身就存在一定问题。

比如毕业生简历里倘若有1年的交换经历，就可能被系统评定为“非统招学生”，导致综合测评不通过。

企业招聘进行内部人物画像时，还可能提前在学校排名、语言成绩、性别等因素上做限制，当然它们只会作为“潜规则”存在。

许多筛选细则都并不合理，比如帖子中提及的1年交换经历被系统归类成非统招学生干脆就是误判。

对一个个具体的学生而言，这类失误的存在可能意味着精力白费、不公平结果等严肃问题。

然而对于使用它的企业而言，却很可能不值一提。

毕竟只要一家企业在招聘领域拥有买方市场的优势，不愁没人来、只愁简历看不过来，筛选就会存在，区别只在于是否摆上明面。

它们落在求职者视角中，便是越来越多摸不着头脑的竞争方式，花样百出的群面、小组合作、性格测试乃至星座测试等等。

被淘汰了，自己却摸不透为什么，或许是因为面试时的一句话、犯的一点错，没有表现出完美职场人的潜力。

这一切对许多才在秋招中大量接受面试、缺少职场经验的毕业生们来说，无疑是苛刻且残酷的。

值得关注的是，职场招聘的内卷升级从来不会只困住某一届毕业生。

前段时间网上一度传出让人瞠目结舌的招聘方聊天记录：

“领导说今年秋招来的娃又便宜又好用，等他们一入职，就要想办法把前两年招来的又贵又不好用的裁掉。”

打工人的命运往往系在一块，哪一端下沉都会带来集体的下坠可能。

03

“秋招失利不是一切的终点”

两周前我写了一篇稿子，分析“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这句话的流行，与它与社会传统观念之间存在的冲突。

文中提及：

东亚传统观念中，人生就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名为“苦尽甘来”的游戏，每突破一个关卡据说就能获得对应的奖励。

只要爬山一般拾级而上、就能获得被许诺的安稳与享受。

它体现在所有人都听过的套话中——“等你高考完上大学，就轻松了”“等你考上研，就不愁工作了”“等你工作赚大钱买了房，就能出国玩了”。

一位读者将这段观点复制下来，并在后台打了一段长长的留言询问：

“这样不对吗？努力后难道不配获得奖励吗？”

初看留言时我以为他是理解错了观点意思，仔细阅读长留言才知道这两句问句并非是对观点的质疑，而是他作为一位正在经历秋招的毕业生、对自身遭遇的反问。

他在留言中自述三年前在家埋头考研。

因为爸妈把“用心点、别搞的没书读”挂嘴边，经常和他们拌嘴、吵得昏天黑地，因此考上研究生那刻觉得“天都亮了”。

当时正好是考研热潮刚刚兴起的时候，看着新闻报道里的考研焦虑，觉得自己好像终于胜过了同龄人一步。

然而近期秋招面试的失利，又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赢。

于是自嘲地反问：“努力难道不配有奖励吗？”

互联网上秋招的讨论中，与他感受类似的不在少数。

毕业生们意气风发地准备迎接新阶段，结果在秋招的第一关便被门槛踢痛了脚。

这种时候当事人的简历越优秀、曾经付出了越多努力，受挫时便越可能陷入茫然的骆驼祥子心态——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是我不够努力吗？

这一问题的标准回答，或许应该是“不，是社会环境的错、是内卷的错”。

我们当然可以再回顾一些老生常谈的社会问题，比如大学教育体系与社会求职需要的错位。

本科生忙于卷绩点、卷保研考研，研究生困于可能离实操经验较远的学术流程，它们让毕业生们更容易缺乏职场应聘经验。

我们可以正当地抱怨环境的不景气，可以指责市面上的第一学历歧视是不合理的存在，它否定了人有不断变好、超越过往的可能。

但只停留在这，或许很难对毕业生们起到什么帮助，哪怕暂且缓解情绪上的颓丧。

如果把一个人的毕业求职战线拉长，人们其实很容易就会发现秋招并非一切的终点。

在这之后还有实习转正、金三银四的春招、六七月份的毕业季招聘、考公考编、社会招聘等等机会。

不少人因秋招失利情绪异常低迷，很多时候并非是完全无路可走，而是因为秋招是许多毕业生第一次有集中应聘、接受批量审视的体验，自带特殊意义。

毕竟在过去的二十来年里，我们所习惯的是一种非黑即白式的审判。

每一个阶段都有明确的目标，中考、高考、研究生考试，就像鲤鱼跃龙门那样，每跃过一个便通过一个，没有越过便默认审判失败。

相比于大众对“规范人生”的高关注度，很少有人会在乎那些没有上高中的孩子、没有上专科或本科的孩子有没有成功。

处在人生阶段转换关口、但尚未毕业的学生们，很容易也把秋招、求职视为必须越过的关卡。

误以为只有越过它、之后才能有资格顺利地越过之后春招等挑战，没有理想结果就一切完蛋、觉得开启了不幸的预兆，但其实并非如此。

从象牙塔走向社会的过程，就如同溪流汇入海洋。

溪流或许需要格外在意沿途的泥沙石块是否挡住了去路，但作为海洋，你大可不必在乎自己与岸边礁石发生了多少冲撞。

秋招失利不会是谁的终点，往后的一切挫折都不会是。

只要人还在前行，终点就不会到来。

-- 今日互动 --

遭遇过秋招受挫的朋友们，你们有什么缓解焦虑的妙招、以及如何为接下来求职做准备的妙计吗？欢迎在评论区分享你的经验。

也欢迎大家不谈经验、只谈经历，聊一聊你后来如何、现在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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